感 动

 
文/刘海涛

 

  采访归来,我的脑海中仍在闪现着这两天来的所见所闻,心中也一直存在着一份深深的感动……
  为了详细了解消防官兵在河北省辛集市郭西烟花爆竹厂爆炸事故抢险救援工作中的事迹,我们深入到石家庄市公安消防支队进行了采访。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那里,我不仅了解到了我所需要的内容,更了解到了一些背后的故事,这些故事,使我更加深刻的理解了我们的消防战士,从而被这一群平凡而伟大的铮铮铁汉而感动。

  面对生死,他们竟是那么的从容、平淡

  走进辛集市公安消防大队,接待我的是大队的教导员孙耀辉。看着他手臂上包裹的纱布,我知道,他也是在这次抢险救援中受伤的一员。
  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和几位参加这次抢险的消防官兵随便的聊了起来。说起出生入死的经过,他们竟是那么的平淡,看着他们脸上的那一份从容,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其实我们真的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应该尽快把受伤的人员救出来。”
  从他们的话语中我了解到,爆炸发生时,辛集大队的官兵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在准备吃饭。接到报警后,他们放下刚拿起的饭碗,迅速赶往事发现场。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也很后怕,但是当时好象就没想到这些。”这时,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爆炸现场实在是太大了,据事后的了解,这次爆炸的厂区,占地面积达112亩,整个厂区内浓烟滚滚,巨响不断。消防迅速的向厂里的工作人员了解了基本情况,并派人在确保安全的条件下对现场进行侦察。
  走到厂门口,他们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全是灰尘,嘴里不停的呻吟,战士们二话没说,背起就走,其余的人继续前进。这时,厂区深处还不时传来爆炸声,地面也在微微颤动。不能再深入了!盲目的贪功冒进,只会增加人员的伤亡!就在他们准备后撤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一定要把这个人救出来!他们迅速排除前面的障碍,向被困者接近。原来,是一位老人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了里面,旁边残存的墙壁摇摇欲坠。他们立即开始清理老人身上的瓦砾,将老人向外拉。就在这时,离他们不远处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强烈的气浪将正在救人的他们推到了厂外的棉花地里,迸飞的碎石也将他们的手、背等部位砸伤。
  “当时我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蒙了。”战士们心有余悸的说。
  当他们从爆炸的余威中站恢复意识后,又抖掉了身上的尘土,继续上前抢救老人。就这样,他们用手挖,用肩扛,很快将老人救出,送上救护车,使老人得以生还。
  “我们进的是生活区,里面的情况比他们要好些”一个战士说到。
  当时他们这一组作为突击队从北门进入,生活区内也是一片断壁残垣。他们打着手电,一点一点向前摸索着前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20余名受伤被困的群众。
  “我们只有四个人,只能抬着重伤员,让伤轻一点的跟着我们撤出。然后又从外面调来了增援的人员,进去把其余的人员救了出来。特勤大队的增援力量还从倒塌的楼里面挖出了三个人。”
  这几句话说的简单,但是到现场看过的我却深深知道,生活区虽然没有全部倒塌,但正是因为那样才更危险。那里的很多墙体已经倾斜,房顶上还吊挂着楼板,更危险的是,爆炸还在不断的发生,这些建筑随时都有再次倒塌的可能。就在这种环境里,他们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二十多条生命,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增援力量到了以后,我们听从指挥部的统一部署,主要是在现场灭火和寻找被困和死亡人员,把他们救出来,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基本结束了。我们又在现场继续看护,到晚上才撤回。”
  一场艰苦而紧张的抢险救援工作,在我们不善言辞的消防官兵嘴里就如此简单的结束了,可事实真是这样吗?在我的说细询问下,才又了解了一些情况。
  从接警出动到艰苦救人灭火,从现场清理再到战斗全部结束,消防官兵在现场连续奋战了30多个小时,所有参战官兵战前没有来得及吃饭,紧张的战斗也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弥漫在现场的爆竹爆炸后的呛人的气味令战士们难以忍受,疲惫他们忍受着,困乏他们坚守着,渴了,战士们只能用头盔接点消防车里苦涩的水喝;饿了,也只能嚼上几口干瘪的面包,但他们无怨无悔。辛集市消防大队教导员孙耀辉的手、臂都被划破了,淌着鲜血,但他浑然不知,一直在现场坚守了30多个小时;特勤大队李新宝大队长的嗓子喊哑了,但他仍挥动着红旗、举着喇叭指挥着战斗的进行;马洪光参谋长带领骨干队员六进六出爆炸现场,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事后才知道,他们几次侦查路过的地方还有一个存有几吨炸药的地下库没有引爆,令人后怕;面对残缺不全的尸体,面对救人的艰辛,我们年轻的战士毫不畏惧、毫不退缩,他们用一腔热血和果敢行动履行了消防官兵为民排忧解难的诺言。

  这样的危险他们不仅经历过一次

  结束了辛集消防大队的采访,我又到参加救援的石家庄市公安消防支队特勤大队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虽然早就知道消防部队是一支常年与火魔和死神打交道的部队,但是我从没想到,有那么多次,死神与他们离的是那么近。
  特勤大队的大队长李新宝个了不是很高,但是黑黑壮壮的,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英雄气概,但是就是他,却多次出生入死,并多次立功受奖。说起这次抢险救援的经历,他也是一脸平静。“这样的事我们经历多了,不止这一次,也没什么好谈的。”接着,我们就聊起了他们大队的一些经历。
  2003年5月21日上午9时12分,河北省石家庄市万丰煤化有限公司厂区发生爆炸火灾。他们接到命令后,迅速赶到现场。爆炸后的现场惨不忍睹,发生爆炸车间的建筑物,包括一些化工装置几乎全被摧毁,长约25米的反应塔烟囱破裂,斜躺在地上。现场一片火海,火光冲天,肆虐的火魔伴着浓浓的黑烟翻腾着,一个巨大的烟柱直冲天空。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摧毁了事故车间北侧的工作间和东侧的库房,东侧库房进而起火,其东侧毗邻塑料厂岌岌可危。在爆炸点附近仍有许多反应罐被大火炙烤着,如不及时采取措施控制火势,随时都有再次发生爆炸的危险。他们一边出水灭火,冷却其它化工装置,一边在在该厂区其它车间工人的协助下,对现场展开地毯式的搜寻工作。
  “救救我……”突然,一声微弱的呼喊从爆炸点北侧的废墟中传来,警觉的救人组消防官兵迅速赶过去,发现了废墟之下的一名工人。“他还活着!”仅仅用了几分钟,他们就把这名工人救了出来。随即,在附近被摧毁的工作间废墟里,他们又发现了被废墟埋压的另两名工人。此时,营救现场南侧约10米的火魔肆虐,强烈的热辐射炙烤着消防官兵,浓浓的黑烟不时地袭来,将他们包裹!
  救人!救人!救人组消防官兵不顾大火的高温炙烤,在浓烟的笼罩下全力救人。灭火组在营救现场东侧一米处利用开花水枪驱散浓烟,全力掩护救人组。由于抢险救援车无法进入现场,消防官兵只能利用无齿锯、机动链锯、铁镐等破拆工具,采取刨、挖、扛等办法,清理断裂的楼板和墙壁对埋工人进行抢救。经过近二十分钟的努力,被困的两名工人被救出!
  “向下挖,使劲挖!下面还有人!!”此时,浓烟遮蔽了所有消防官兵的面庞,但依旧能看到那一双双闪亮而焦急的眼睛。负责抢救伤者的消防官兵有的挥动无齿锯破开废墟,有的干脆用双手向烧焦的灰烬里挖刨……
  整个救援过程中,消防官兵先后共从倒塌的废墟中成功解救出6名被困工人,其中1人重伤,5人当场死亡。
  2002年3月15日18时30分许,石家庄市北二环公路上,一辆满载二硫化碳化学危险品的槽车发生爆胎,随即爆炸起火。二硫化碳属于化学危险品,极易挥发,有毒,空气中最高允许浓度为10毫克/立方米,闪点为-30摄氏度,爆炸极限为1.3%-50%,遇火星、明火极易引起燃烧爆炸。一旦处置不当就可能造成二硫化碳再次泄露,引发更大的爆炸发生。不但会损及南邻的化肥厂,使华北制药石主厂区断电,而且有毒的化学液体一旦流入民心河,将对民心河全线水源造成污染,后果严重。他们接警出动后,经过四个小时的奋战,大火被扑灭。
  为了保证保障公路尽快畅通,火场指挥部研究决定,调集平板车和起重车,将罐体移至安全地带。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吊过程中槽车罐体突然发生翻转,大量的液体外溢与空气接触后发生闪爆,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半径约10米的火球腾空而起,平板车的驾驶室、轮胎等多处起火。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消防官兵没有退缩,六支水枪分别对拖车的轮胎、驾驶室、油箱等处进行冷却,防止发生意外。
  约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稳定燃烧,二硫化碳残液全部烧完。经过可燃气体侦测仪侦测没有爆炸危险后,火场指挥部命令将罐体吊放到平板车上,调离现场。险情被彻底排除……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经历过几次。”又是一句平常的话语,而我却深深的震撼了。这样危险的经历,在消防人的眼里居然是这么的正常,是这么的平淡,这是要经过多少次的锤炼才能获得的呀。我们都是人,都是一个普通的人,为什么他们跟别人不一样呢?

  我们真的不想当这样的英雄

  带着这些疑问,我又到支队采访,支队庞仲祥政委的一席话,使我更加深刻的了解了消防人,了解了这一群汉子。
  “其实我们也都是非常普通的人,之所以我们能成为这样,也都是经过无数的磨练而成的。人们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我们却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
  是啊,在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火灾、交通、爆炸等事故也越来越多,而肩负防火灭火,抢险救援任务的消防兵们的工作量也就越来越大,而且,各类重、特大恶性事故对消防兵的考验也越来越艰难。仅就石家庄市公安消防支队来说,就经历过“3.16”特大爆炸案、轻工化学厂重大火灾、二氧化硫槽车及液化气槽车倾履、液化气储罐站爆炸等多次事故的抢险救援,这怎么能不把人锻炼的更加坚强呢?
  可是,庞政委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人深思。
  “我们消防部队的官兵都是好样的,就从这次事故来说,他们第一个到场,一直战斗在第一线,而撤离却是最后一个。但是我们也很后怕,这次爆炸事故虽然死亡的人数不是全国最多的,但面积之大、情况之复杂却是全国少见的。抢救现场的危险程度是显而易见的,能够成功的处置这样的事故,我为我们的消防兵而自豪。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故给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给许多家庭都带来了无法磨灭的影响。我们真的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呀。”
  是呀,我们的消防兵是可爱的,可敬的,但是最让我感动的,却是他们共同的心声:“如果英雄是建立在这些事故之上的话,我们真的不想当这样的英雄!”